清晨的陽光斜斜地探進教室,在講臺上投下金粉般的光斑。班主任王老師輕叩黑板,粉筆灰簌簌飄落時,那句"想要嘗到枝頭的蘋果,得先學會踮腳尖"便悄悄落進了我的心里。
去年初夏的傍晚總裹挾著槐花香。我推著嶄新的自行車在廣場打轉,車鏈發(fā)出生澀的咔嗒聲,像極了那時笨拙的我。母親站在梧桐樹蔭下,看我第十次摔倒在鋪滿碎金似的夕陽里。"試著用腳尖劃出漣漪",她教我像小鴨子試水般滑行。當膝蓋的創(chuàng)可貼由粉紅換成透明時,我終于能騎著車掠過開滿薔薇的籬笆墻,聽見風在耳畔哼起歡快的歌謠。
春山含翠的那天,登山小徑上散落著我們的歡聲。我的水壺在半山腰不慎打翻,正盯著石縫里滲出的山泉發(fā)愣,掌心忽然落進一枚溫熱的橘子。小楠掰開的橘瓣像初升的月牙,輔導員陳叔從鼓鼓的登山包里變出夾心餅干時,連掠過林梢的云雀都好奇地駐足。我們坐在落滿松針的巖石上分享食物,遠處未見的瀑布化作近處此起彼伏的笑聲,在春日的山谷里叮咚回響。
現在的語文課上,我常望著黑板上方貼著的"星光榜"出神。每當舉手時,腳尖總會不自覺地輕點地面,仿佛踩著無形的臺階去觸碰知識的光亮。那天朗讀《荷塘月色》,聲音仍帶著露水般的怯意,李老師卻說這是新筍破土的聲音。此刻我才明白,那些踮腳時微微發(fā)酸的小腿,原是在丈量成長的刻度。
所以啊,當晨跑時總追不上領隊的紅絲帶,不妨試著把目標定在前方的梧桐樹;當課間總夠不著單杠,就先從觸碰第一片銀杏葉開始。幸福不是懸在云端的月亮,而是我們踮腳時,口袋里叮當作響的星星糖,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,忽然甜了整片時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