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綠色書包的褶皺里總藏著四季更迭的秘密。去年深秋學車時,我在小區(qū)柏油路上摔出第七個跟頭,膝蓋上沾著碎葉與沙礫。父親蹲下來調整我發(fā)顫的雙手:"虎口要對準車鈴方向。"當掌心溫度順著金屬車把流淌,忽然有金黃的銀杏葉掠過耳畔——原來調整方向時,連風都會改變軌跡。
轉角花店的玻璃櫥窗總蒙著層水霧。某個春寒料峭的清晨,我看見王阿姨將幾株耷拉的向日葵搬到背風處,焦枯的花盤垂在舊陶盆邊緣。三天后經過時,那些倔強的莖稈已挺直腰板,花瓣邊緣凝著晨露,像舉著金色酒杯承接春光。"受傷的根需要換個姿勢呼吸。"阿姨剪枝時說的話,讓我想起數(shù)學課上突然開竅的三角函數(shù)題。
羽毛球館的塑膠地坪落滿光影。上周末體育課時,小明第十三次揮空拍子,拍框在地上砸出悶響。教練用粉筆在他左腳位置畫了道弧線:"想象你在夠窗外的梧桐葉。"當球拍再次劃破空氣,白色羽毛球忽然化作躍動的光點,引得窗外真有幾片新葉探進來看熱鬧。這讓我想起母親晾曬冬衣時哼的詩句,陽光把"柳暗花明"的字樣熨在晾衣繩上。
幼兒園西墻的爬山虎剛冒新芽。美術老師帶著我們給斑駁的水泥墻涂底漆時,總念叨著:"裂縫里能種彩虹。"現(xiàn)在每次經過轉角,都能看見不同顏色的粉筆印——有時是鯨魚噴出的水柱,有時是外星飛船的軌跡。放慢腳步細聽,墻根處的野花正在竊竊私語,商量著要把哪個童話藏在下一個轉角的磚縫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