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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學(xué)那日晨霧未散，走廊盡頭的木芙蓉沾著露水。我攥著書包帶剛踏進教室，就看見第三排有個馬尾辮在晨光里晃動——女孩正踮著腳尖擦課桌，淺藍校服袖口沾了灰。她的橡皮擦蹦跳著撞上我的白球鞋，"哎呀"聲未落，月牙般的眼睛已盛滿笑意："我叫小雨！"
從此我們的影子總在校園各處重疊。午休時分，她會把作業(yè)本卷成喇叭狀，教我唱新學(xué)的民謠；我則把媽媽烤的曲奇掰成對稱的兩半，看誰先被餅干屑逗笑。那年梅雨季格外漫長，兩個小姑娘卻像活潑的雨燕，故意把帆布鞋踩進蓄滿雨水的磚縫，直到教導(dǎo)主任舉著傘追過來訓(xùn)話。最難忘那次美術(shù)課，為借孔雀藍顏料爭執(zhí)時，我賭氣說要把她送我的紙青蛙全扔進垃圾桶。可次日清晨，她抱著整盒馬利牌顏料站在梧桐樹下，發(fā)梢還掛著秋涼的露珠。
三年時光從指縫間溜走，梧桐葉青了又黃。我們習(xí)慣在課間倚著走廊欄桿，把零用錢湊起來買紅豆冰棍。她總說巴黎美院的畫冊太貴，我就用草稿紙臨摹甜品店櫥窗的馬卡龍，約定將來要把她的向日葵油畫掛在草莓蛋糕柜臺上方。畢業(yè)季的蟬鳴里，同學(xué)錄像候鳥般在教室穿梭。她給我的那頁藏著只圓滾滾的橘貓，爪子里不僅抱著草莓，還有顆用熒光筆點亮的彩虹糖。
放學(xué)的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，我望著操場上低飛的蜻蜓，忽然明白有些東西不會隨季風(fēng)消散。就像小雨去年春天教我的紙飛機，只要輕輕哈口氣，就能載著民謠的旋律，掠過開滿木芙蓉的走廊，飛向永遠晴朗的遠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