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爬上書包時,我常想起生物課講的工蟻。我們列隊走進教室的模樣,多像那些搬運碎屑的小生靈。父親說學歷是通往羅馬的通行證,可望著儲物柜里燙金的獎狀,我總惦記著操場東頭那棵歪脖子樹——上周體育課,王小雨徒手就攀上了最高的枝椏,比數(shù)學考滿分時還要神氣。
春分那日跟著父親在小區(qū)花壇補種薔薇。泥土涼絲絲的觸感漫過指尖時,物業(yè)李伯正蹲在旁邊修剪月季。這位退休水電工熟稔地演示著"摘心"技巧:"頂芽掐掉,側(cè)枝才能攢足力氣開花。"他布滿繭子的手掌輕輕托起花苞,仿佛捧著什么易碎的珍品。忽然明白培土不只是埋下種子,更像在與大地交換秘密。
大掃除時的意外總藏著驚喜。當李小明舉起舊報紙折的尖頂帽擦窗時,陽光正斜斜切過玻璃。那些帶著油墨香氣的褶皺里,竟藏著比抹布更靈巧的智慧。"解決問題的方法不止寫在練習冊里。"張老師鏡片后的笑意,讓沾滿灰塵的紗窗都成了流動的銀河。
如今完成作業(yè)后,我會把草稿紙折成小船。母親說知識是燈塔,可我覺得它們更像漂在知識海洋里的舟楫。昨夜夢見所有寫過字的紙張都長出羽翼,載著會爬樹的、會修枝的、會折紙的我們,朝著比羅馬更遠的地方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