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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寒料峭的傍晚，我攥著書包帶子低頭疾走。教學樓拐角處結(jié)著薄冰，腳下一滑就跌坐在泥水里。班主任王老師把我扶起來，用手帕輕輕擦去我掌心的砂礫："蹭破點皮算什么？新皮膚長出來會更結(jié)實呢。"

去年初雪那天，我在體育課上摔掉了門牙。晨讀時念"二月春風似剪刀"，后排傳來窸窸窣窣的笑聲："漏風小老頭的春風才像漏勺呢！"我慌忙用課本擋住臉，感覺冰涼的金屬課桌貼著臉頰，把整顆心都凍成了冰疙瘩。

媽媽連夜縫了個藍印花布口袋，往我書包里塞了個玻璃罐。"每次舉手發(fā)言就投粒玉米，"她晃了晃罐子里的彩色星星，"等攢滿三十粒，媽媽教你折紙星星。"晨光里，金黃的玉米粒落在玻璃罐底，像撒了把碎金子。

故事會那天，我抱著快要溢出來的星星罐走上講臺。講《沒牙齒的老虎》時，手心沁出的汗珠把教案都洇濕了。說到老虎啃核桃崩掉了牙，靠喝粥度日時，李明突然舉手："老師，他現(xiàn)在說話像百靈鳥！"教室后排先響起零星的掌聲，接著整個教室都漾起了春水般的笑聲。斜斜的夕陽穿過窗欞，在我顫抖的睫毛上跳著光斑舞，講臺上的粉筆灰都變成了細碎的金粉。

現(xiàn)在的藍布口袋里躺著四十二顆星星，其中五顆是同學送的玻璃珠，還有一顆金箔紙折的勛章。王老師說我的眼睛里住進了星星，其實那些蜷縮在教室角落的日子，早把害怕釀成了甜甜的楓糖。就像種子要頂開凍土才能發(fā)芽，被雨水浸潤過的彩虹，才能在晴空畫下最動人的弧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