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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分那天，教室后窗的爬山虎開始冒新芽。生物老師說植物生長要看年輪，可我覺得生命里藏著更明亮的刻度——就像天上指引方向的北極星，樹梢跳躍的知更鳥，土壤里默默發(fā)光的螢火蟲。
我總愛看操場東墻的螞蟻軍團。它們馱著比自己大兩倍的面包屑，沿著磚縫蜿蜒成墨線。生物課代表說工蟻觸角能感知20種信息素，可我知道它們心里住著更精確的羅盤。就像急診室的王醫(yī)生總在值班室掛中國地圖，他說每個紅點都是他治好的病人；清潔工張阿姨每天五點就推著灑水車，她說要趕在朝陽升起前把地磚擦成鏡子。我的課桌抽屜里藏著《天體物理入門》，扉頁夾著酒泉衛(wèi)星發(fā)射中心的參觀票根。
去年暴雨沖垮了學(xué)校花壇，我們在泥濘里救出一株奄奄一息的葡萄苗。如今它沿著鐵藝欄桿攀爬，在梅雨季結(jié)出青玉般的果實。圖書角的綠蘿用了四年才垂到地面，每片新葉都記著值日生澆水的刻度。我總在晚自習(xí)間隙給窗臺的太陽花轉(zhuǎn)盆，看著它們像芭蕾舞者追光般緩緩調(diào)整身姿——有些成長需要99次練習(xí)才能迎來第100次綻放。
清明時節(jié)的雨水總在跑道積成銀河，我們疊的紙船載著粉筆頭駛向排水口。那次月考失利后，李老師在我滿是紅叉的卷子角落畫了朵波斯菊，花瓣里藏著「靜待花開」的藍(lán)墨水批注。就像生物觀察箱里羽化的蠶蛾，翅膀上的金粉會落在每個等待黎明的人肩頭。
上周巡視校園的老園丁告訴我們，那棵被臺風(fēng)吹歪的香樟正在悄悄生長「應(yīng)力木」。這種特殊材質(zhì)會讓受傷的樹干比原先更堅固。暮色漸濃時，我看見天邊有候鳥列隊飛過，它們翅膀下的氣流正在醞釀明年春天的航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