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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四合時(shí)，河面泛起細(xì)碎的銀光。父親用鑰匙串上的指甲剪替我修剪鉛筆，金屬相撞的脆響驚動(dòng)了柳梢的雀兒。當(dāng)?shù)谝活w流星掠過對岸的蘆葦叢，他忽然說："快看，天空在擦火柴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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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開的門縫里涌出八角茴香的暖流。母親藍(lán)底白花的圍裙擦過湯碗，蒸汽在她鏡片上畫下蜿蜒的河流。父親抖開晚報(bào)時(shí)帶起的風(fēng)，吹散了他鬢角新落的霜。

河灘軟泥吮吸著我們的布鞋。蚯蚓在苔蘚間寫下深褐色的詩行，柳枝蘸著漣漪把句子圈點(diǎn)。父親彎腰拾起扁平的石片，河面頓時(shí)綻開五朵透明的花。"考試就像走夜路，"他指著身后歪斜的足跡，"你看，摔跤時(shí)留下的印子，反而是最深的。"

此刻筆尖在演算紙上跋涉，總聽見雨珠從梧桐葉滾落的聲音。橡皮擦去的錯(cuò)誤漸漸堆積成星座，而父親那夜的石子，還在記憶的河面跳著永不完結(jié)的水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