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自習的鈴聲在暮色中響起時,我常望著窗外的櫻花樹出神。那些粉白的花瓣飄落在走廊,總讓我想起《紅樓夢》里黛玉葬花的場景。但此刻掌心接住的花瓣,卻帶著數學課上鄰座遞來的草稿紙溫度,寫著"這道題用余弦定理更簡單"的筆跡還暈著墨香。
生物課本里說植物開花需要積累足夠的春化作用,這讓我想起運動會時跑三千米的小夏。當她在最后一百米超過體育生時,看臺上的歡呼聲掀翻了遮陽棚。其實每個早讀課都能看見她對著單詞本哈白氣,像含苞的臘梅在寒冬蓄力。班主任總說我們是等待綻放的花期,但我知道有些花是木棉,三月就能紅透半邊天;有些是桂花,要等到秋風起時才暗香浮動。
儲物柜里藏著去年元旦聯歡會的合影,照片邊角已經卷起。當時我們舉著"高二(3)班必勝"的橫幅,小胖的眼鏡片上還粘著彩帶。如今課桌上堆疊的試卷像年輪,記錄著每個晨昏的刻度。但課間操時瞥見教學樓后那株野薔薇,不知何時已悄悄爬上鐵藝欄桿,在春風里抖落滿身露珠。
值日時擦黑板總會特別注意那個角落——上學期期末考后,老班用粉筆寫的"莫問收獲,但問耕耘"還留著淡淡印痕。粉筆灰簌簌落在講臺的綠蘿上,這盆被我們輪流照顧的植物,最近抽出了第七片新葉。放學前總有人偷偷給它澆水,就像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地守護著某個秘密的約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