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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臺上的沙漏無聲流轉(zhuǎn)，我總想起那個關(guān)于士兵的故事。行軍歸途顛簸，青花瓷瓶從扁擔(dān)滑落，碎成滿地星芒。眾人惋惜聲中，士兵卻將碎瓷攏作一堆："既碎成月，何不撿來鋪路？"
晨讀時總看見鄰座小夏在課本里夾著泛黃的信箋。她說那是初中時外婆病重，自己卻忙著備考沒能回鄉(xiāng)的遺憾。那張寫著"等暑假就回去"的紙條，終究成了永遠寄不出的獨白。就像物理老師常念叨的熵增定律，時光的熱力學(xué)箭頭永遠向前。
去年校運會百米決賽，我在最后五米被石子絆倒。躺在塑膠跑道上時，晚霞正把云絮染成橘子汽水的顏色。后來總?cè)滩蛔∠?，若是那天早上檢查過跑鞋鞋帶，若是轉(zhuǎn)彎時再壓低些重心......直到看見生物實驗室的斑馬魚，才驚覺它們永遠朝著水流方向游動。
周末在圖書館偶遇退休的張老師，他正在修補破損的古籍。"年輕時總想著要是不當(dāng)教師會怎樣，"他戴著老花鏡輕笑，"現(xiàn)在明白，每個裝訂失誤都是新章回的折頁。"窗外銀杏葉打著旋兒，在修復(fù)好的書頁上投下蝶影。
食堂轉(zhuǎn)角處的石榴樹又結(jié)果了，青紅相間的果實墜在枝頭。想起蘇軾在黃州時，將誤種的橘樹改作藥圃；貝多芬失聰后，把琴弦系在木棒上繼續(xù)創(chuàng)作。他們都不曾困在"如果"的迷宮里，而是把碎瓷燒成琉璃瓦。
此刻我正把錯題本上的紅筆記進活頁夾，窗外的蟬鳴與風(fēng)扇轉(zhuǎn)動聲交織成網(wǎng)?；蛟S十年后的某個黃昏，我會感激此刻沒有沉溺于"如果"的自己——就像種子不會追問為何落在此處，只是默默把根系扎進土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