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推開窗,料峭的東風捎來濕潤的泥土香。那些散落在墻角、磚縫里的草芽,像星星點點的翡翠,在晨光里泛著羞澀的綠。前些日子還灰撲撲的槐樹枝頭,不知何時綴滿了米粒大的嫩苞,像是被春風呵癢了,輕輕搖晃著要笑出聲來。
蹲下身扒開枯草,發(fā)現(xiàn)新草芽正探著頭。它們纖細的莖葉上還沾著夜露,像嬰兒攥著珍珠。這讓我想起去年秋天埋下的鳳仙花籽,該是時候破土了吧?果然在磚縫里找到幾株紫紅的嫩苗,蜷曲的葉片像襁褓中的小拳頭。
老榆樹最懂春信,枝條上爆出串串嫩黃的花穗,引得蜜蜂們圍著打轉。忽然有片榆錢落在肩頭,竟是個帶著薄翅的小精靈。仰頭望去,整棵樹仿佛籠罩在淡綠的煙霧里,麻雀們在枝椏間跳來跳去,抖落幾片陽光。
操場邊的玉蘭樹舉起無數(shù)白瓷杯盞,盛著清甜的芬芳。打籃球的少年們跑過時,帶起的花瓣像紛飛的雪片。有個穿紅衛(wèi)衣的男生三步上籃,衣角揚起時驚飛了覓食的喜鵲,藍天下頓時劃過黑白相間的弧線。
夕陽西下時,總能在墻角遇見放學不回家的孩子。他們蹲在地上用樹枝戳弄新翻的泥土,時而驚喜地喊:"看!螞蟻在搬花粉!"書包歪在肩頭也顧不得扶正,校服沾了草汁也不在意,畢竟春天會把這些秘密都染成青草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