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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露珠還掛在草葉尖上，我踩著自行車來到城郊的勿忘湖。遠遠望去，湖面像打翻的墨水瓶洇開的淡青色，幾縷晨霧像薄紗般浮在水面。忽然瞥見湖邊斜臥著塊大石頭，走近才看清石頭上用朱砂描著"勿忘湖"三個字，筆跡深深淺淺，像是有人用鑿子一下下敲出來的。

柳樹們排著隊站在湖岸，枝條比我去年冬天見時長了兩倍不止。春風(fēng)像頑皮的孩子，把柳條編成晃動的綠簾子。有片嫩葉落在我肩頭，葉脈里藏著半透明的青色，像嬰兒手掌般柔軟。我忽然想起書包夾層里那片去年的枯葉標本，原來時光真的能讓綠色褪成金黃。

轉(zhuǎn)過彎就是鵝卵石灘，石頭們挨挨擠擠躺在淺水里曬太陽。水波推著它們輕輕搖晃，發(fā)出"咕咚咕咚"的搖籃曲。我脫了鞋襪踩上去，涼意順著腳心往上爬，石頭表面滑溜溜的紋路硌得手心發(fā)癢。最大那塊灰石頭上有圈圈年輪似的花紋，說不定是百年前開鑿湖泊時留下的印記。

兩只白鷺掠過水面，翅膀尖掃起細碎的銀光。柳枝的影子在漣漪中碎成閃亮的鱗片，忽而又被游過的野鴨攪成晃動的金箔。對岸山坡上的杜鵑花開得正艷，粉紅云霞倒映在湖中，恍惚間分不清哪邊是真花哪邊是倒影。

回家路上，書包里多了片帶著露水的柳葉。車輪碾過柏油路上零落的槐花，空氣里浮動著蜂蜜般的甜香。這大概就是春天的模樣吧，像勿忘湖的水波，把每一刻的溫柔都仔細收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