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點的鬧鐘響得格外清脆,我揉著眼睛鉆進叔叔的面包車。后座堆滿登山杖和軍大衣,哥哥早已縮成團打盹兒。當車燈照亮"泰山景區(qū)"的指示牌時,東方剛泛起蟹殼青。
山腳下飄著薄霧,像給臺階蒙了層紗。我攥緊手電筒,光束里翻飛的蛾子像撒落的金粉。前二十級臺階還能蹦跳著數(shù)數(shù),到紅門宮時,羽絨服內(nèi)襯已貼滿汗珠。賣早點的鋪子亮起暖黃的光,鐵鏊子上煎餅"滋啦"作響,裹著芝麻鹽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鉆。
十八盤的石階在晨光中顯形時,我的小腿開始打顫。挑山工背著煤氣罐從身旁經(jīng)過,竹扁擔發(fā)出吱呀的嘆息。哥哥突然指著巖壁喊:"快看!"原來石縫里鉆出棵小松樹,嫩綠的針葉上凝著露珠,像捧著水晶的娃娃。
中天門的索道站排起長龍,纜車掠過山谷時,我貼著玻璃往下看。漫山遍野的秋色像打翻的顏料盒,金黃赭紅間偶爾閃過松鼠蓬松的尾巴。山頂?shù)娘L裹著涼意鉆進衣領,煎餅果子要價十五塊,咬開卻嘗到云朵般的蓬松。
玉皇頂?shù)你~鎖層層疊疊,陽光穿過鐵鏈在地上織成金網(wǎng)。我學著游人把硬幣拋向許愿池,銅錢落水時驚起圈圈漣漪。遠處云海翻涌,忽然想起課本里那句"會當凌絕頂",原來山真的會教人長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