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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整理儲藏室時，墻角突然傳來"咔嗒"輕響。扒開蜘蛛網(wǎng)纏繞的舊紙箱，一臺孔雀綠的老電扇正歪著腦袋看我。它的旋鈕像外婆的銅頂針般發(fā)亮，三片扇葉還沾著去年夏天的柳絮。我使勁轉(zhuǎn)動調(diào)檔開關，生銹的軸承發(fā)出老牛車轱轆似的吱呀聲。

爺爺端著茶缸踱進來，瞧見我的窘樣笑出了聲："這老伙計可比你爸年紀還大。"他粗糙的手指撫過扇葉上的刮痕，目光忽然變得柔軟。三十八年前那個悶熱的凌晨，他揣著攢了半年的糧票和工業(yè)券，光腳踩著露水去上海第一百貨排隊。隊伍里有人帶著小板凳，有人舉著搪瓷缸接雨水喝。等買到這臺"華生牌"電扇時，他的布鞋底都快磨穿了。

那年夏天，這臺會搖頭的電扇成了弄堂里的稀罕物。左鄰右舍擠在八仙桌旁，奶奶切開的井水西瓜格外甜。爸爸總愛把臉湊近旋轉(zhuǎn)的扇葉，讓風把童謠吹得七零八落。如今空調(diào)吐著白霧，可爺爺說金屬扇葉攪動的涼風里，藏著竹床吱呀、蒲扇輕搖的夏夜。

每次給電扇撣灰時，我總覺得那些銹跡像會流動的星星。它不再是最先進的電器，但插上插頭時，呼呼的風聲像在訴說：有些涼爽不需要遙控器，有些故事永遠帶著溫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