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海風裹挾著咸味掠過海岸線,浪花在礁石上碎成珍珠。我踮著腳尖數(shù)著榕樹垂下的氣根,忽然有麻雀撲棱棱鉆進樹冠,驚落幾片新綠的葉子。這就是我的泉州,像本永遠讀不完的立體畫冊。
這座城總給我驚喜。巷口的三角梅能攀上三層小樓,紅磚厝的燕尾脊總停著幾只咕咕叫的鴿子。放學路上經(jīng)過關帝廟,香火氣息混著花生湯的甜香,穿校服的學生和拄拐杖的阿婆在石階上錯身而過。老師說過這里曾是"東方第一大港",我望著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,仿佛看見古船載著絲綢瓷器破浪遠航。
周末跟著爺爺去清源山,他指著老君巖說:"這石頭人看了千年世事。"我摸到巖石上深深的紋路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山腳下新修了玻璃棧道,現(xiàn)代和古老在這里奇妙交融。最饞的是五叔公家的潤餅,薄如蟬翼的餅皮裹著胡蘿卜絲和海蠣,咬下去脆生生響,比任何獎狀都讓我覺得驕傲。
當暮色給東西塔披上金紗,晉江水就會把夕陽揉成細碎的星光。我抱膝坐在金山公園的長椅上,聽南音咿呀穿越紅磚小巷。這座城市像會變魔術,既守護著開元寺的晨鐘暮鼓,又托起跨海大橋的鋼鐵長虹。海絲起點不再是課本上的名詞,而是外婆手編的竹籃里,層層疊疊的鄉(xiāng)愁與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