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推開窗,呵出的白氣在玻璃上畫小圈,像在提醒我該穿上毛茸茸的棉鞋了。生在臘月的我總固執(zhí)地認為,每個飄雪的日子都是冬天為我準備的慶生禮。
當金黃的銀杏葉跳完最后一支圓舞曲,冬婆婆就挎著冰晶籃子來了。她把枯草編成銀穗子,給小河蓋上玻璃被,連晾衣繩上都掛著亮晶晶的冰糖項鏈。我最愛看麻雀在雪地上作畫,小竹葉般的腳印從屋檐連到柿子樹下,那里還懸著幾盞凍成琥珀色的"燈籠"。
雪霽初晴時,我會故意踩著咯吱響的雪殼上學。經過街角老宅,磚縫里鉆出的臘梅正踮著腳尖曬太陽,清冽的香氣鉆進圍巾,讓我想起爺爺茶碗里浮動的茉莉。老人們常說"三九四九冰上走",可體育課上我們跺著腳跳長繩,呼啦啦甩出的弧線里,分明躍動著春天的嫩芽。
暮色來得格外早時,媽媽會煨一鍋山藥粥。我趴在暖氣片上寫作業(yè),看窗花慢慢融化成一串省略號。爸爸說冬天的星星最亮,因為它們要替太陽值夜班。我悄悄把新年愿望告訴飄落的雪花,它們輕輕點頭,化作春泥里沉睡的種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