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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露珠還掛在草葉上，尼可抖了抖沾滿晨霧的羽毛，把毛茸茸的腦袋探出巢穴。爸爸尼哥正用喙梳理著翅膀下的絨毛，媽媽葛麗用溫暖的胸脯護住剛破殼的弟弟。這是我出生以來最熟悉的畫面——山谷里永遠飄著野櫻花的香氣，溪水叮咚聲和鳥鳴編織成搖籃曲。

「翅膀要像擁抱風那樣展開?！拱职值谝话俅问痉讹w翔時，我的爪子還緊緊抓著老松樹的疙瘩。直到某天追著飄落的羽毛躍出樹冠，才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天空原來比想象中更遼闊。盤旋時望見山腳那些五顏六色的帳篷，像雨后冒出的毒蘑菇般越來越多。

「人類總說'給自然留條活路'，」老松樹上的貓頭鷹爺爺抖了抖眉毛，「可他們的推土機比暴雨還兇猛。」那天清晨的轟隆聲驚飛了整片山林，金屬怪物啃噬著開滿紫云英的草坡，我們的水潭變成了渾濁的泥坑。

現(xiàn)在的溪邊堆滿閃光的瓶罐，風里帶著刺鼻的怪味。弟弟總問為什么不能再喝清甜的泉水，媽媽把撿來的塑料瓶墊在巢底防潮。當最后幾棵老樹倒下時，我們背著曬干的漿果啟程，月光下遷徙的隊伍像流動的星河。

深山里新筑的巢還漏風，但至少能看見完整的銀河。我常想起那些被輪胎碾碎的藍尾蝶，還有困在塑料袋里撲騰的翠鳥。如果人類懂得仰望星空時捂住胸口，或許就能聽見大地的心跳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