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書館的木質(zhì)書架上,易卜生的《玩偶之家》總在午后陽光里泛著微光。這本來自挪威的戲劇,像一面鏡子照見了萬千女性的生存困境。娜拉為愛簽下借據(jù)時,窗外的雪花正溫柔地覆蓋奧斯陸的屋檐,她卻不知這純白背后藏著怎樣的風暴。
當債主的腳步聲叩響門環(huán),海爾茂的暴怒撕碎了所有溫存。娜拉在玄關(guān)處系圍巾的手指突然頓住——原來書房里吟誦雪萊詩句的丈夫,與那個將妻子視作瓷娃娃的男人,從來都是同一個人。這個發(fā)現(xiàn)比冬夜更寒冷,卻讓她的眼眸亮起星芒。
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,孟子說"天將降大任"時或許也在暗示,覺醒總要伴隨陣痛。就像破繭的蝴蝶必須承受翅膀的濕潤,娜拉在寒風中走出家門的剎那,裙擺沾著霜雪卻比往日更輕盈。百年后的今天,我望著自習室里奮筆疾書的女生們,她們鏡片后的目光如同打磨中的鉆石。
舒伯特的鋼琴曲在校園廣播里流淌時,我總想起那位音樂家窮困潦倒時仍在五線譜上播種音符?,F(xiàn)在的我們何其幸運,圖書館的數(shù)據(jù)庫是永不關(guān)閉的知識殿堂,社團活動的海報比彩虹更絢爛。當隔壁班的辯論隊長在主席臺上侃侃而談,她馬尾辮晃動的弧度都寫著自信。
暮色中的操場總有奔跑的身影,汗水滴在塑膠跑道上的聲音,像極了娜拉離家時門軸轉(zhuǎn)動的輕響。這個時代不需要誰做攀援的凌霄花,我們要長成自己土地上挺拔的木棉。當春風再次吹開圖書館的窗欞,《玩偶之家》的書頁仍在等待新的讀者,而扉頁上的折痕,終將成為破曉的印記。